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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观]黑灯与他“看不见的城市”[51P]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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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一筑一事
今年三联人文城市奖现场,有一个特别的声音。
脱口秀演员黑灯站在舞台,以《看不见的城市》为题,讲述他如何在城市里生活:一些摸索、困窘、尴尬又好笑的瞬间。和他的很多次演出一样,人们先是笑,笑完又有点沉默。
今年三联人文城市奖的主题是“故事剧场”。如果说我们已经习惯在光亮处讲故事,那么当灯光熄灭,城市里,其实也有诸多阴影、空白和“看不见”的角落。


脱口秀演员黑灯在2025年三联人文城市奖进行年度分享 / 图源三联人文城市奖


# 生长力
2025年三联人文城市奖
12岁那年,黑灯被诊断为青少年黄斑变性。这是一种渐进式眼病,患者视力会随年龄增长下降。大学时,他还能看清人脸;毕业那年,视力下降到0.02,人脸突然间就看不清了。这个过程,“还以为是雾大,其实是看不见了。” 他在《脱口秀大会》曾这样提及对视力衰退的感受。
黑灯在大学读的是心理学,他做过教育培训、游戏运营、品牌策划等工作,但这里面不包括按摩师,“别人以为我肯定是按摩师、算命的、学盲文的,但我都不是。”他也在播客里提到这个刻板印象。

黑灯在个人的“黑灯爆火”脱口秀专场 / 图源黑灯

尽管已经是被大家熟知的脱口秀演员,黑灯的“首秀”其实不在开放麦,而是一个“罕见病高峰论坛”会议现场,算是“才艺表演”的部分。当大家轮流上台,唱歌、朗诵,他选择了讲笑话,迎来台下一片沉默。这并没有打击他的信心。2019年,他开始参与线下开放麦,也参加脱口秀培训班。
他开始把生活里的尴尬写进稿子:看不清路牌、被导航骗、在餐厅找不到门……2022年,他登上《脱口秀大会》第五季,是节目史上第一位视障演员。演出之外,他也开始在全国巡演,写新段子、做播客、去大学分享——这一切都带着脱口秀的底色,拒绝成功学和说教。就像他曾说的:“别把我当励志,我就是上班的。”
我们在2025三联人文城市奖现场见到了黑灯,他依然讲段子,但这次,把关注点放在了“城市”。


“平整是城市最基本的友好”
你想知道我现在是怎么看你的吗?
我正对着你的话,你的轮廓到这儿都没有——下半身、头,都没有。这片是虚无的。如果要看清楚你的脸,得斜着,用余光。但余光本来也很弱。所以,会错过很多细节。
采访开始时,黑灯对我说。
对黑灯来说,“看见”逐渐成了一种记忆。这种记忆里有空间的秩序,也有对混乱的抵抗。黑灯说,自己在上海虽然住了几年,但家门口的店都没去过。“走的时候才发现,有的店我根本不知道卖什么。”但他还是愿意住在市中心。对他来说,家附近得有酒吧,有live house,有文化空间。不是说常去,但得有。那是种氛围。
视力变差后,记性变好了。看的费劲,就得都记下来。现在,他已经能熟记上海的很多地铁:线路走向、换乘口的位置。坐地铁前,先查好导航,进站后,就跟着里面的标识。因此,在地铁这些交通系统里,标识的放大尤为重要,这也是他对上海颇有好感的原因。



上海地铁部分导视系统,网友评价:不管美丑,字是足够大了 / 图源网络
“上海的地铁标识是我见过最清楚的。巨大的箭头,红得发亮的‘一号线’。重要的信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即使远远看不清文字,也能凭颜色和方向辨出线路。”他说,关键的信息就得像那样,简单、直接,不费脑子。
相比之下,杭州地铁,他形容有的道路标识像“像贴了一张牛皮癣”——太小、箭头太短、字太多,底色灰白,反光一照,更看不清。他要看清楚,只能蹲下去凑着看。


杭州(左)、上海地铁地面标识对比 / 图源黑灯

成都天府机场,“字大得离谱。我从楼上都能看到地上字。”第一次去那里转机,他被那种“清晰”震住了。不仅是字大,还因空间平整、通透,地面反光少,通道宽阔——而即便是机场,在他的体验里,也有一些是做不到这样视觉清晰、路面平整的。
黑灯告诉我,
“平整是城市最基本的友好。”
这句话,让我脑海里不断闪现现在城市的道路——盲道混乱,台阶复杂,有些路面遇到水就十分湿滑。并且,随着人们玩手机、点外卖越来越频繁,哪怕对正常视力的人来说,在人行道过路都要时刻面临:身边呼啸的摩托车、电动车,以及同时在看手机的骑车的人和走路的人……难以想象,这些对视障人士会是多么大的挑战。


混乱的城市人行道 / 图源网络
黑灯说,身边有的视障人士,包括自己,偶尔也敲着盲杖沿马路边走,尽管那是车道。“人行道太乱,颠簸不平,一会儿小楼梯、一会儿修路,电动车也要上来。盲杖敲着马路牙子走反而更‘安全’。”他们知道危险,但也知道那是“能前进”的方式。
“上海和深圳算友好的,”他举了一个例子:上海大多的楼梯边缘有黄黑警示条(对弱视、低视力人群来说,黄色在灰度背景中最易被辨识,而黑色提供清晰边界,因此能有效标示台阶、坡道等高差)——第一级、最后一级、平台处都有,能感受到节奏感。这些东西看起来不起眼,有时却至关重要。
在修复后的汶川新城,他见路面平整,“那地方连马路牙子都没有,真好”;而在南京一处平面传送带,却听广播错误播放“扶梯下行请注意安全”,直摇头:他有时会在自媒体里讲这些事,比如近期引发热议的深圳福田“不锈钢盲道”。后来,福田区把那段路的盲道换成了水泥材质。


黑灯曾在重建后的汶川新城滑雪 / 图源黑灯

黑灯在脱口秀里描述盲道 / 图源网络

他讲城市,也讲教育乃至更广泛的视障人士境遇。
目前,全国能为盲人提供高中教育的学校十分有限,大多盲校仍以义务教育(小学至初中)为主。黑灯说,“很多孩子十四岁就得去外地上学,不然就只能读到初中。”而一些考上大学的盲人学生,甚至还得自己去公益机构学习“怎么出门”。因为学校一向对他们严格“保护”,多限制其出行。“都二十岁了,没人教过他们怎么走路。你说荒不荒谬?”这些是他对现实的熟悉,他习惯了用笑话对付它们,但有时也会愤怒叹息。
黑灯不想成为“盲人代表”。他对“看不见”这个词,有着更复杂的理解,那不仅是视觉的丧失,也是一种社会经验。如今他依然在不同城市巡演,不全是为盲人发声,但都是用自己的方式讲一些事情,有时就达到了“发声”的目的。(受限于教育等原因,黑灯观察:大多数视障人士,是没有能力、机会发声的)
就像“不锈钢盲道”一样,幽默能让一些事松一点,松了,才可能让很多不便、问题、困境,真正“被看见”。


在故事里“看见”
对不同人来说,城市的“可见”不只是视觉问题,而是一种关注、理解的方式。
因此,“看不见”本质上意味着被忽略:可能是视障、听障、残疾人士的具体需求,也可能是每一个普通人与主流叙事偏差的时刻。那么这个时候,“故事”的讲述便显得尤其关键——
故事不是大道理、不是成功学,故事有着灰度和包容度,故事就是看见。
从这个角度看,相比于传统的颁奖叙事,今年三联人文城市奖提出的“故事剧场”,就是一场场关于空间和个体经验的看见:有人看见建筑与乡村、有人看见儿童与公共空间、也有人看见他人的困境和不便——当不同的叙述彼此并置,城市的意义便不再由单一视角定义。

10月31日晚,第三届三联人文城市奖年度分享在成都西村LIVE举行。导演贾樟柯、作家李敬泽、规划师李晓江、脱口秀演员黑灯、电影学者戴锦华、艺术家曹斐、编舞家陶冶——七位来自不同领域的讲述者,在同一个舞台上,带来了七种关于城市的叙事 / 图源三联人文城市

在与今年三联人文城市奖参与者对话的过程中,我们还进一步观察到了两种“看见”的角度:建筑师朱起鹏,从旧址和废墟里重建被遮蔽的城市记忆;花花生儿童艺术空间的策展人,从孩子的视角看见城市。不同视线都在回应一个主题——城市中,如何让原本被遮蔽的,“被看见”。

朱起鹏,神奇建筑研究室主持建筑师。现为中国古迹遗址协会会员、中国文物学会会员;有着中国院的大院职业经历,后联合创办独立事务所原本营造、神奇建筑研究室 / 摄影:李隽辉

建筑师朱起鹏听过一个说法:
城市中的盲道,
应该让盲人来设计。
盲人看不见,他们怎么做设计?朱起鹏说,或许“看不见”本身,才是盲道设计的关键。朱起鹏有一位视障朋友,很少提到盲道,甚至很少抱怨盲道被侵占或者破坏。“盲道不靠谱,我相信它”,他微微挥动手里的盲杖,“而且我就走熟悉的地方”“我眼睛不好,别处我就不去了。”说到这,他没有表情。朱起鹏却有些心酸。
街上很少见到盲人,不是因为他们不存在,而是城市让他们难以行动。“盲道的数量不少,”他说,“但它们可能多数是在给‘看得见的人’看——铺上去了,看起来有,就够了。”问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隐藏了。
这种“看不见”,在他的建筑实践里也常出现。朱起鹏与同事创立“神奇建筑研究室”,多涉及遗址改造与旧址再生——例如在北京的 “荏苒堂”和“宏恩观历史常设展”,他们试图从另一种方式“看见”城市的历史:保留历史的质感、层次和冲突性,用差异化的“叙事”模式让时间被重新感知。

“荏苒堂”内景,旧村舍的遗迹和成为新建筑的“庭园”/ 摄影:朱雨蒙


“宏恩观历史常设展”,新植入的展陈装置在古建筑内重建在地化的历史叙述方式 / 摄影:朱雨蒙

在他看来,“看不见的城市”并不专指盲人的困境,而是设计时的“选择性失明”。“我们眼睛看得见,就会默认盲道的问题可以先放放;腿脚利落,就不会在意无障碍;没带小孩,就不觉得母婴空间重要。”他说,“这就是我们看不见的城市。”
城市不断更新,但有些问题在静悄悄地延续。“‘看不见’并不等于不存在。总有一天,我们被迫会看见它。要是能早一点看见,城市也许就更好了。”

展览“前门大街的时间拼图”,神奇建筑研究室利用1950年代的历史影像尝试在街道尺度还原人们对已消失场所的感知/ 摄影:朱雨蒙


展览“历史文化街区生成器”,在“前门大街的时间拼图”的基础上,神奇建筑研究室利用“西洋镜”装置试图再现已消失街道的感知经验,并以此叩问当代“历史文化街区”概念的有效性/摄影:朱雨蒙

而在花花生儿童艺术空间的工作坊里,孩子们习惯蹲着看世界。

花花生儿童艺术空间是一个跨学科融合的儿童创新艺术工作室,团队发起人曾是设计师、建筑师、教育工作者和策展人,专注为儿童打造融合建筑思维与美学的PBL工作坊
在花花生看来,相比成年人的效率导向,孩子的注意力是散的,更会被一路上所有小事物吸引。这种分散,让他们看见了成年人早已忽略的城市细节:他们在街头发现被电线缠绕的行道树,觉得那是“被绑架的树”;看到树洞里堆满垃圾,便想象成“吃垃圾的小怪兽”……
“城市补丁计划”正是从这些观察开始的。这是一场由儿童、建筑师、设计师、教育工作者共同发起的城市微更新计划,试图从每个人的切身问题入手,探究城市系统的改变路径。在城市补丁计划2.0第一周,团队和孩子们一起走到街头去找“Bug”,以他们的视角去观察和调研这座城市。回来之后成立了“Bug档案馆”并开了诊疗会,让日常痛点变成改变的起点。

城市补丁计划1.0 游乐场 / 图源花花生儿童艺术空间


孩子们在街头进行田野调查 / 图源花花生儿童艺术空间

在过程中,有孩子关注到电梯“像坐牢”,因为家长总叮嘱不能说话、不能乱动,于是提议把电梯改成一个能玩游戏、能认识邻居的小空间;有孩子关注到了城市里宠物粪便处理的问题,因此设计了一个回收粪便的盒子即「狗粑粑大作战」宝藏屋,在配套设计的科普里会告诉大家:粪便不能随意扔进花台,需要一些过程才能变成“宝藏” 肥料……
除此之外,花花生也曾带孩子体验城市里的其他角色——孕妇、新手妈妈、老年人。“有个扮演新手妈妈的孩子发现,城市里很少有安全的哺乳空间。”这种代入式体验让他们理解到“看不见的需求”,也让大人重新认识城市的偏见。

孩子们测试“树洞妖怪”的装置 /图源花花生儿童艺术空间

在花花生眼中,孩子不是被教育的对象,而是合作伙伴,他们的想象力也不断带给她们启发。“我们只是倾听他们的想法,再帮他们落地。”这让设计重新变得柔软,而孩子们对城市的看见,也让成年人关注到了很多原本被忽略的事物。


“我清楚地看见你”
“看见”这个词,总会唤起人特别柔软的感觉。看见是一个动作,而首先,是一种情感的投注。
《我的阿勒泰》中说,在哈萨克语里,“我喜欢你”的意思是“我清楚地看见你。”
如今的城市、建筑的细节中,尽管被遮蔽的部分还很多,但“看见”的行为,也在努力发生着。某种程度上,三联人文城市奖提出的“人文”,底色之一就是城市里人的相互看见。从情感投注起,三联人文城市奖跨越建筑与城市更新的实践,再往下走,就是如何通过设计、艺术、媒体,让看见成为一种常态,而不是例外。

2025年三联人文城市奖颁奖盛典上, “S.C.E.N.E——城市的每一幕”演出现场 / 图源三联人文城市

在今年的三联人文城市奖中,我对于获得“建筑贡献奖”的西乌素图村民中心印象很深刻。这个项目位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回民区北郊的西乌素图村,村落有着400多年历史,汉族、蒙古族、回族等多个民族在此共同居住。
长期以来,西乌素图村缺少真正意义上的公共聚集空间:节庆时搭棚、日常活动散落在院落里。而设计团队(建筑师张鹏举主创、内蒙古工业大学建筑设计有限责任公司承建)在2023年建成西乌素图村民中心,正是试图看见村落的公共需求。

西乌素图村民中心全景 / 图源三联人文城市

西乌素图村民中心选址于村子的物理中心:这里曾是村庙旧址、两棵百年老树仍在场地边沿。设计从记忆出发,在这里,砖是拆下来的旧砖,工匠是村里的工匠,两棵老树也一直站在中央。它只有一层,却把展览厅、厨房、院子连在一起。夏天傍晚,老人下棋聊天,孩子追着跑;冬天屋子里挤满了看画展的人。“我希望它看起来简单,但能让人留下来,把生活过得更热闹。”张鹏举说。


当地居民聚集在西乌素图村民中心 / 图源三联人文城市

评审团在授予其阿卡汗建筑奖时评价指出,该项目“通过一个紧凑而通透的物质空间,凝聚多民族的日常交往”;三联人文城市奖的颁奖词则这样形容它:“这是一座为丰富世界而来的情感向建筑:在村庙基址上重构向心性精神空间,让建筑拥有了与村民集体记忆相锚固的意义原点……”
在这个意义上,西乌素图村民中心并不是孤立的建筑符号,也是一种“看见”的介入:它让村民、艺术家、空间、记忆彼此对望,重建了一个共同可参与的城市片段。

在2025年三联人文城市奖中,获奖项目方代表张鹏举与颁奖嘉宾张永和、周榕合影。张鹏举是内蒙古工大建筑设计有限责任公司首席总建筑师、内蒙古工业大学教授 / 图源三联人文城市

而在深圳南山区,一场名为“百校焕新”的校园改造行动,也将被忽略的教育空间带回视野——这个项目获得了今年三联人文城市奖的“城市创新奖”。自 2022 年启动以来,该行动聚焦143所中小学与幼儿园、覆盖约154 万平方米改造面积。

深圳南山百校焕新行动 / 图源三联人文城市

在此前,许多校园虽然就在城市核心,却因建筑陈旧、空间分割、设施不足,成为“看不见的背景”。而今,改造不仅修补了结构,更借由设计将“看见”变为可能。比如在深圳市南山外国语学校改造项目中,操场与教学楼之间那条曾经简陋的隔墙被一条连廊替代,既是遮阳雨棚,也成为学生们一个移动的公共场所。

图源三联人文城市

“研究引领设计”“一校一策”“儿童视角”成为设计的关键词:团队从学生的日常出发,去看他们在酷暑暴雨、教室拥挤、低效活动空间中的真实感受。在这个过程中,“看不见”的校园一角逐渐被重塑为可以看见和陪伴的成长环境。
获奖项目方代表周红玫 、朱竞翔在三联人文城市奖中提到:“特别期待这套从深圳生长出来的创新理念和方法论,能够激励更多的城市管理者和公共管理者能够投入到更激烈的城市现场。比如我目前特别关注的保障房、社会住宅、公共医疗、社区养老等等这些领域,希望我们能够继续回应每一个市民对尊严生活和人文城市的真实期待。”

获奖项目方代表周红玫 、朱竞翔与颁奖嘉宾马岩松、孙倩合影 / 图源三联人文城市

从这些案例中我们发现:“看不见的城市”其实是实实在在、潜伏在每一个被忽略的角落里:盲道、校园、儿童的视线、村民的日常……那些“看不见”的,正构成了城市的另一种真实。
但与此同时,在不同人的注视里,城市开始改变。有人用脚步丈量,有人用触觉记忆,也有人用建筑去恢复被遗忘的关系。重要的不是我们看见了什么,而是我们如何去看——是带着居高临下的俯瞰,还是真正与另一个视角对齐。
人文城市,或许就诞生在清楚地“看见”之中。

2025年11月1日晚,第三届三联人文城市奖颁奖盛典在成都西村大院落下帷幕。
今年的第三届人文城市奖以“故事剧场”为主题,希望在剧场这一隐喻中重新理解城市:在空间的集合之外,城市更是一场关于公共生活、情感共鸣与时代想象的持续上演。在中国城市更新进入新阶段的当下,“故事剧场”提出了一个根本的问题:当我们谈论城市时,我们究竟在讲述怎样的故事,又是谁在讲述?
当晚,六个奖项正式揭晓——
公共空间奖授予景德镇陶溪川文创街区(宇宙瓷厂、陶机厂);
建筑贡献奖授予西乌素图村民中心;
社区营造奖授予关中忙罢艺术节;
生态友好奖授予北京亮马河滨水景观廊道;
城市创新奖授予深圳南山百校焕新行动;
组委会特别奖颁给东郊记忆·成都国际时尚产业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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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4小时前
在三联人文城市奖的现场,脱口秀演员黑灯以他标志性的冷静幽默与细腻观察,讲述了作为一名全盲视障者在现代城市中的真实生活体验。他的讲述并非一场控诉或悲情独白,而是一次充满智慧、自省与人文关怀的城市漫游——通过听觉、触觉与社会互动的“非视觉地图”,重新定义了“看见”城市的可能。

以下是对黑灯演讲内容的深度还原与多维度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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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用“声音”重构城市:一个被听见而非被看见的空间
黑灯开场便调侃道:“你们说‘城市是光的容器’,可对我而言,城市是声音的迷宫。”他描述清晨地铁站里不同方向的脚步声、广播音质的差异、电梯开关门的节奏,都是他判断方位的关键坐标。他指出,城市设计往往为视觉中心主义服务——闪亮的指示牌、复杂的导视系统、玻璃幕墙的反光,对视障者而言不仅是无效信息,甚至构成危险障碍。

他举例说:“有一次我靠语音导航走到一栋大楼前,它说‘您已到达目的地’,但我面前是片绿化带。原来那栋楼被藏在后面,中间隔着一片对盲人来说无法穿越的景观水池。”这种“视觉优先”的城市逻辑,将非视觉感知者排除在空间可达性之外。

更深刻的是,他提出:“我们不是要城市变得‘安静’,而是要它变得‘可听懂’。就像语言有语法,城市的声音也该有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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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共设施的“伪包容”:无障碍设计背后的荒诞现实
黑灯以讽刺口吻揭示了许多所谓“无障碍设施”的形同虚设。他说:“有些盲道像当代艺术装置——突然中断、绕树三圈、通向墙角。它们像是为了拍照检查而存在,而不是为了被使用。”

他讲述一次在商场寻找无障碍卫生间时的经历:标识清晰,路径却需穿过旋转门、自动扶梯和一段未标注台阶。“最后我发现那间无障碍卫生间被改成了保洁工具间,门口还贴着‘视障人士请致电工作人员’——可电话号码是印在一张小纸条上,贴在门框上方。”

这些细节暴露出一种“象征性包容”:城市愿意展示“我们有关爱”,却不愿真正改变权力结构与空间逻辑。黑灯说:“真正的无障碍不是加装一个坡道,而是从设计之初就问:如果所有人都看不见,这个空间还能运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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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际互动中的“善意暴力”:被过度帮助的尴尬与尊严失落
黑灯谈到最常遭遇的困境并非物理障碍,而是来自他人的“热心”。他说:“每天都有陌生人未经同意就抓住我的手臂带我走,动作熟练得像在押送犯人。”他理解这是善意,但强调:“当一个人总被当作需要拯救的对象,他就失去了做普通人的权利。”

他回忆一次独自等公交时,一位大妈坚持要帮他上车,结果误把他带到一辆完全错误的线路。“她全程说‘别担心,阿姨帮你’,可我才是那个知道要去哪里的人。”这种“替你决定”的温柔暴力,实则是社会对残障者自主性的系统性剥夺。

他呼吁:“请先问我是否需要帮助,而不是假设我无能。尊重选择权,比搀扶十次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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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科技依赖与数字鸿沟:智能手机是拐杖,也是牢笼
作为高度依赖手机读屏软件的用户,黑灯坦言:“我的眼睛活在iPhone里。”但他随即指出,许多APP界面仍充斥“点击右下角图标”“拖动滑块”等视觉化指令,让读屏软件难以解析。政务平台、购票系统、健康码入口频繁改版,每次更新都可能意味着新的“数字断路”。

他幽默地说:“你们抱怨APP广告太多,而我只希望它能让我顺利点进下一个页面。”更严峻的是,当人脸识别成为通行标配,视障者连“看一眼”都无法完成。“我在银行刷脸失败六次后,柜员小声说:‘你是不是本人?’那一刻,我连身份都被质疑了。”

他提醒观众:“技术本应弥合差距,但如果设计不考虑多元感官,就会制造新的隔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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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重新定义“人文城市”:从“特殊群体”到“共同生活”
演讲结尾,黑灯升华主题:“人们总说‘为特殊人群考虑’,可谁是‘正常人’?城市真正的考验,不在于它如何对待强者,而在于它能否容纳那些以不同方式感知世界的人。”

他提出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如果我们建造的城市只能被‘标准视力’所理解,那它本质上是排他而非开放的。一个真正的人文城市,应当允许有人用耳朵走路、用手掌阅读街道、用记忆导航空间。”

最后,他说:“我不是来请求同情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也生活在你们中间。当我走过你们身边,请不要移开目光,也不必急于帮助。只需记得:这座城市,也有我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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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演讲之所以动人,在于它超越了个体苦难的叙述,上升为对现代都市文明的一次哲学性质询。黑灯以脱口秀的形式包裹严肃议题,用笑声撬动偏见,用自嘲传递尊严。他不仅讲述了视障者的生存状态,更迫使听众反思:我们习以为常的城市秩序,究竟为谁而建?当我们谈论“人文”,是否真正包含了所有感知世界的方式?

这不仅是一场关于无障碍的演说,更是一次关于平等、尊重与共在的公共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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